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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葬礼（第1页）

看到章茜文来了，章家老太太安氏率先走了过来。她的眼眶红红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叹道“你这苦命的娃。”

孩子只是瞪着眼睛四处乱看，郭卉便替还不会说话的她回安氏道“老夫人，还请节哀，您的身子骨要紧。”

安氏也没有看她，仍旧怅然地看着孩子，还是章耀仲过来安慰道“娘，也不要过于伤怀了，儿媳妇是个福薄的，可是茜文不是还有你这个曾祖母吗。”

章盛庭也劝道“奶奶，爹说得是。要是淑娴在天之灵看到您为了她这样，也会走得不安心的。”

说着疼惜地看了孩子一眼，“也差不多该让茜文过去祭拜她娘亲了。”

安氏拿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点头道“不要耽误了正事。”

众人来到于氏灵前，这一次却没有让郭卉抱着孩子上香，而是章盛庭自己抱过了孩子，就着她的手给于氏上了一炷香。章盛庭自然不会像女人家那样念叨，然而他抱着女儿站在那儿，上了香之后却也没有立刻退开，看着面前亡妻的牌位有些失神，半晌脸上流露出哀戚的神色。结五年，又刚刚有了女儿，于氏却忽然就这样走了，让他觉得生活好像忽然变得残缺起来。

许是被章盛庭所感染，旁边忽然有女人低声哭了起来。郭卉偷偷看过去，正是被丈夫搀扶着哭成了泪人的王氏还有离她不远处的两个妇人，其中一人郭卉认得，是以前来过章家的冯氏。此刻冯氏红着双眼，不断拿帕子去擦脸，眼泪却一直滚落下来，她旁边那个年纪相仿的妇人一边安慰着她，自己的脸上却也挂着泪，想来也是于氏生前的闺中好友。

整个灵堂里的气氛压抑沉重了许多，章盛庭怀中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倒将章盛庭惊醒了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抱着女儿，在看到她的眼泪的那一刻心中一痛，茜文，你也知道你的娘亲没了，是吗

郭卉看章盛庭拿孩子没辙，连忙越众上前道“老爷，让我来吧。”

章盛庭将啼哭不已的孩子交给了郭卉，吩咐道“没有她的事情了，这里又乱哄哄，你带她回去吧。”

郭卉应是，又给安氏等人行过礼之后才抱着孩子回了后院。

好不容易将孩子安抚下来，英子来替她好让她去前头给于氏也上一炷香，郭卉便又回到了灵堂里。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有的已经走了，有的回到了堂屋里坐着。郭卉给于氏上了香之后，没有孩子在一旁，正好打量了一番章家来的人。除了之前见过的老太太安氏、章耀仲夫妻、章兴庆，这次还见到了章盛庭的叔叔章炳昆，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很清瘦。此外还有章兴庆的妻子周氏以及两个儿子章茂良、章芮实。周氏的体格相比一般的女人要来得壮实，一看就知道是做农活的好把手，章茂良和章芮实一个十一岁一个十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小婶子的葬礼不能瞎胡闹，因此只是乖乖地跟在母亲周氏身边不敢跑远，章芮实老实一些，章茂良一双眼珠子四处乱瞅，时不时凑到弟弟耳边说着话，或是跑去不远处的小姑姑章蓉那边。章蓉虽然辈分要比他高一辈，但是两人年纪差不多，话也说得来。

章家的人都来了，于家自然也来了不少人。郭卉看到于鹏程的时候自然下意识地担心，不过还好，不知道是他对郭卉的兴趣已经减淡了，还是心中也为亡姐难过，只是瞟了郭卉几眼便再没有动静了。另外还有于家一些亲戚，连陈桂家的都没办法全认过来。

第一天的葬礼一直折腾到戌初的时候才算暂时告一段落，宾客66续续地告辞，于家人也先回了家中，因为章家客房只有两间不够住，加之章炳昆是于氏的长辈，头天来上过香也就是了，家中也不能没有人在，安氏便让他便连夜赶回了攀龙村。剩下的人挤一挤，加上章盛庭的书房中也是可以睡人的，倒也安排得过来。

随后两天的流程不过也是大同小异，郭卉仍旧和章茜文待在房间中，需要的时候才抱着孩子出去拜一拜或象征性地烧几张纸。章芸章蓉还有章茂良章芮实四个人却经常来到郭卉房中看孩子。章茂良兄弟俩毕竟是男孩子，而且看得出他们对章芸这个虽然只比他们大几岁的姑姑还是比较尊敬的，因此并没有出现让郭卉担心的四个孩子加上一个婴儿闹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大多数时候是章蓉在逗孩子玩，章茂良和章芮实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摸摸孩子的小手，拉一拉她的小衣服，每当这个时候章蓉就会拿出长辈的样子来，气势十足地让两个大侄子不要“戏弄”

小侄女。章芸基本上只是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玩闹，笑而不语，见事情过分了生怕伤到了章茜文的时候才出言呵斥一二。有他们陪着章茜文，郭卉倒清闲得很，便拿出要做给孩子的小衣裳又穿针走线起来，屋里的气氛一时也颇为融洽。

第三天晌午要出殡的时候，原本应该也跟了去的章茜文因为年纪太小，章盛庭便让她留在了家里，老太太安氏和几个小孩子也没有去，只有章耀仲夫妇和章兴庆夫妇以及章芸随着他一同护送灵柩出殡，于尚聪父子俩也一起去了，王氏因为伤心过度体力不支，章盛庭已经劝她回于家休息去了。老太太待在家中却也没闲着，段德家的随着出殡去了，英子和陈桂家的便在安氏的指挥下，忙着将除红用的红线红包分给前来送行的亲朋，在人群散了之后又要将灵堂收拾整理一番，忙得不亦乐乎，安氏自己也没有闲着，亲自上阵做了不少事。

章盛庭他们一直到了接近申正的时候才回到家中，安氏等人连忙将人迎进来，将红线在他们的衣角上一一绑好了，然后众人才歇下来喝茶，葬礼便基本结束了。

堂屋里，坐在上的安氏同章盛庭说起了一事，“你姑姑那边，有使人去报丧吧”

章盛庭答道“头天早上我就让人将信传去了，只是利州城离得远，来回得十几天，我便让姑姑他们也不用赶来了，毕竟也是淑娴的长辈。”

安氏点了点头，又看到坐在另一边神情郁郁的于尚聪，宽慰道“亲家，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回去也得好好开解开解淑娴她娘才是。”

于尚聪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老太太别担心，我没事儿，至于淑娴她娘”

他叹了口气，“好歹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眼珠子似的捧在手心里地疼，养了十几年，这才离开我们几年就”

于尚聪这话说得仿佛是在怪章盛庭了，说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嫁到了章家没几年就没了，安氏心中有些不悦，脸上却不好露出什么，只得接话道“别说你们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是在章家这几年，盛庭一向敬重就不必说了，还有他爹娘和我，哪个不是打心眼里地把淑娴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疼，她走了，我们的心里啊不比你们来得好受。”

章耀仲也点了点头道“淑娴那孩子我和盛庭他娘都是喜欢得极的，当初看着她和盛庭站在我俩跟前一对璧人似的，我俩别提多高兴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夫妻缘分只得这几年。”

就连一向不大会说话的章兴庆也开口道“是啊亲家老爷，弟妹这一走，盛庭心里不知道多难过呢，就是我们也觉得惋惜得很。”

于尚聪听罢众人的话，又见章盛庭抿着嘴沉默不语，生怕自己的一席话倒招得章盛庭又不好过起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大腿道“你看我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又说这些，淑娴也算是享了福才走的，又留下了一个孩子，想来也是没有遗憾的了，她要是知道咱们这样，指定得笑话了。”

说罢却起身说要告辞了，“淑娴她娘在家中，我不大放心，得回去瞧瞧。”

章盛庭想留岳父在家中用过晚饭再走，无奈于尚聪一直坚持，便将于尚聪和于鹏程送到了大门外，看着二人匆匆离去。

等到众人围坐到一起用晚饭的时候，安氏忽然看着章盛庭说道“盛庭啊，孩子她娘没了，你以后可得辛苦多了。”

章盛庭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道“奶奶你不用担心我，段妈妈还在家中呢，她是跟着淑娴从家中过来的，最妥帖不过了，茜文的奶娘赵家娘子也是可以放心的。”

安氏听着却皱起了眉头，还没等她说话，章兴庆的妻子周氏却说道“盛庭啊你可千万别这样想，不要说外头雇来的人了，就是那从于家跟过来的老妈子你也得多长个心眼留点儿神才是，这家中没了女主人，下人们是最容易生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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