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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只見它身子微微下沉,瞅著像是沒臉見人,眼看著就要潛水而走。
「欸,你別走呀。」潘垚一把將水鬼拉住。
不愧是水中一霸,這力氣真大,這要是被拉住了,還真能被當了替死鬼!
……
左哄右哄,終於將鬼哄住了。
月夜下,水鬼半身浸潤水中,長發濕濡,面如白玉,晶瑩剔透的江水順著它的臉頰邊流下,平添幾分純與欲。
潘垚坐在浮木上,托著腮看6雪瓊。
「這麼說,雲夢姐姐小時候是你救的?」
6雪瓊點了點頭,它看了看自己水中的腹肚,眼裡染上了黯然之色。
「我死的時候,肚子裡的孩兒已經七個月了,再過兩三個月,它便能出來,會動會笑,以後也喊我一聲阿娘。」
「我想過,它應該也是個乖巧的小囡囡吧,有著細細的發,嫩嫩的手腳,我親親它的腳丫丫,逗逗它,它會和我咯咯咯的笑。」
就因為這一副慈母的心腸,見到落水的小姑娘,再看遠處船上發現孩子掉下江水,痛得撕心裂肺的周嬸,6雪瓊違背了水鬼的天性,推著水,將小雲夢推到了一處浮木上趴著。
「時間真快啊。」6雪瓊的目光看向遠處,眼神泛柔。
六里鎮的碼頭上泊著好幾條客船和小船,客船船廂外頭的檐下吊著兩盞煤油燈,燈光昏黃,投下幽幽的光,有點黯,卻也有點暖。
像它曾經見過的萬家燈火。
「是啊,時間確實快。」潘垚點頭,「對了,雲夢姐姐也要做阿媽了。」
6雪瓊:「我知道。」
潘垚詫異。
它知道?
6雪瓊笑了笑,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依戀。
「我能感覺到,我這孩子要走了,它的緣分,也許就落在我多年前救的雲夢身上。」
潘垚詫異極了。
下一刻,望氣術施展,潘垚的眼眸似闔未闔,目光落在6雪瓊的方向,似看非看,目注而達心,萬物在她的眼中氤氳著氣場,如霧如嵐。
果然,就像6雪瓊說的那樣,它腹中之胎有了生機之炁,是苦果將盡的跡象。
就連6雪瓊,要不是它心中仍有一股不甘之氣,也該是重入輪迴,轉世投胎的良果。
……
6雪瓊別著臉,不想去瞧老周的船,顯然還記著那一句討尿的恨。
它餘氣未消。
「要不是為了這道因果,我何必巴巴的給他家趕魚?還不是瞧著孩子以後去了他家,喊他一聲姥爺。」
「我也想給雲夢送點好的,大江里別的不說,就是魚最多,吃魚也能補身子,孩子也能更聰明。」
哪裡想到,它勤勤懇懇的趕魚,昨兒累了渴了,正好瞧見老周,和他開口討一口水,居然被罵成這樣。
6雪瓊捂臉,「我這一輩子,就沒有這麼丟臉過。」
潘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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